田疇錦繡,漁歌唱晚,谷稼殷積的塞上江南是建立在如網的溝渠之上的,實則,在閘和壩產生之后,寧夏大地的豐饒才與日俱盛。據史料記載,公元1264年,忽必烈派張文謙和郭守敬來到寧夏,負責修復銀川附近因長期戰亂而破壞淤塞的渠道。當時有人主張廢棄舊渠另開新渠,郭守敬不同意這種既費工又費時的主意,經過實地勘察,他提出了一項新的工程技術——在渠引水處筑堰,提高水位,將原有渠道挖深,建造水閘,以保證渠道有充足的水量。這種調節水量的牌堰就是今天的水壩和水閘。
從興修、疏通水渠到建筑水壩和水閘,這項在如今看來司空見慣的技術,卻實現了人們由儲水到控水的能力,是人工灌溉歷史上的進步:旱則開閘引水入口,收灌溉之利,澇則關閉閘門,以避泛濫之災。這種木閘設計細致、質量堅固,得益于此,第二年夏種前郭守敬已經將唐徠渠全部疏通,保證了灌溉。時至當代,這種壩閘節制水量的辦法還在使用。
閘按照功能劃分為進水閘、退水閘、節制閘、分水閘等。通常壩和閘配套使用,在渠上先“有滾水壩(今名跳水壩)……以消其勢。過此有退水閘,或二或三,水小則閉之,使盡入渠,水大則酌量啟之,使泄入河。又過此為正閘,則渠之咽喉也”。隨著水利技術的發展成熟,人們控水的能力越來越強,有些閘作用多元化起來,比如屹立在黃河干流上的青銅峽水利樞紐和沙坡頭水利樞紐,就是一個集進水、節制、分水和發電為一體的超級大號閘壩。
當然,最小的閘就在田間地頭,以前的農民灌水時隨身背一口鐵鍋,淌完水后,將其插在斗口上,就形成了一個微型閘。
元代郭守敬首立木閘后,直到1570年,明朝大臣汪文輝為寧夏僉事,將漢延、唐徠二渠進水閘易木為石。六七年后,漢延渠、唐徠渠石制閘壩竣工,“上跨以橋,橋上穿廊軒宇,可謂塞上一奇觀。”如今,坐落在青銅峽的潛壩、唐正閘、西干渠進水閘都能見到這樣的“奇觀”。
雖說石閘“歲省薪木力役無數”,但在生產力落后的封建社會,石閘建起來同樣勞力費時,做閘墩的條石從采石場運到目的地得半年之久。
實際上,閘門技術使用了近千年,但在新中國成立以前,寧夏古灌區還普遍“用碎石樁柴鑲砌”,鮮見水泥的蹤影。寧夏水利工程到底是什么時間啟用水泥的,具體不可考。記者曾隨七星渠管理處工作人員在中寧縣舟塔鄉長橋村尋到一處退水閘舊址,這是一座鷹嘴閘,建于1918年,我們從殘垣斷壁上發現了“洋灰”的影子。
可以肯定的是,寧夏閘壩工程推廣使用水泥的時間。在民國二十五年的《寧夏省水利專刊·各渠考述·唐徠渠》中記載,由于“寧夏各大橋閘,俱有條石、膠泥、石灰。條石每塊以六立方尺之體積,以離山甚近之本渠,亦需四元之多。石灰粘力薄弱,年年補休,所費實大”,當時的寧夏軍閥馬鴻逵“查洋灰最利于河渠工程,一則施工迅速;再則經久不朽。今后宜漸漸試用洋灰,雖不敢斷言年省幾何,然絕無年年修補之煩累也。”,所以“以后渠工應改用洋灰”。
上世紀50年代起,寧夏灌區有了蘇式手搖式起閉閘門,需要4人費力搖動1小時,木質閘門才能移動1.5米。2006年4月7日,唐徠渠管理處最后一臺木制閘門——第二農場渠西湖斗閘門被更換為寬2米、高1.5米的拱形平面鑄鐵閘門,標志著唐徠渠斗口木制閘門歷史的結束。
河渠浩浩,溝道潺潺。古老的閘壩已經退出歷史舞臺,成為了類型多樣的灌溉文明的一部分,深深融進豐富的黃河文化里,將一個民族的文化底蘊、科學與技術精神呈現出來,為當今和未來的人們講述曾經生動的故事。
可喜的是,寧夏引黃古灌區入選2017年世界灌溉工程遺產名錄。令人憂慮的是,目前灌溉工程遺產保護體系尚未建立,且缺少針對性的管理制度和法律保護。5月13日,記者欣聞,寧夏正在計劃出臺遺產保護條例,這將為切實維護寧夏引黃古灌區世界灌溉工程遺產的真實性和完整性,推進遺產的系統保護、規范管理和可持續利用提供專門保障。(記者 裴云云)